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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兵分兩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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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兵分兩路

“爹!爹!”沈村長的兩個兒子奔上臺,驚恐地抱住他,看著一脖子血跡直打哆嗦。

“你們叫輛牛車把村長載回去,”沈硯緩過一口氣,搭著吳娘的胳膊站直了,“家裏的事也別耽誤,趕緊收拾一下準備離開。”

兩個大男人早被沈硯嚇破膽,爭著要去叫車,都不肯留下和這些兇煞之人待在一處。

再加上村長哭嚎,沈硯聽得腦仁疼,隨意指了一人道:“都閉嘴!你留下,抱著你爹不要『亂』動!”

這才消停。

沈覆幾人在一旁早就看呆了。

從沈硯在刀鞘裏拔出匕首開始,沈覆就覺得這個妹妹陌生極了,雪刃上映出的那雙眼睛冰冷又堅毅,一點都不像他印象中那個恬靜無爭的小妹妹。她也許並不那麽柔弱,拿起過鑿石的細桿小刀子,但她怎麽可能有膽量手握利刃去殺人,她見過血嗎,她下得了手嗎?

他腦袋裏混『亂』極了,山風呼動,妹妹一身明藍夾紫繡花襦裙有飄帶飛揚,如果不是半身血跡的村長還躺在她腳下,恍然剛才一切都是他的錯覺。

沈輝同樣大吃一驚。他心裏想的更多,母親為桑園的打算他是知道的,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氣的堂妹骨子裏是那麽狠一個人,這可不妙,回去要和家裏好好說說了……

正想著,就見沈硯忽然把目光落在他臉上。那眼神又冷又疏離,讓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。

“沈輝堂哥,你可知牛角坳這些村民,為何會聽從我的話?說出來恐怕你要不信,我的名字在桑園附近,可比你們幾人的大名都要好用多了。”

這番冷嘲熱諷實在有些無禮,林萬峰知道她為何這麽生氣,臉上訕訕的。鐘意見他家侯爺也饒有興趣,忙附耳低聲解釋了幾句。沈輝一個大男人被和自己兒子年歲相當的女娃這樣問責,臉『色』就不太好看,半惱半不解道:“哦?妹妹何出此言?”

“這就要問你兩個侄兒了,方才就不該讓他們走,就應該當面問個清楚!我做夢也沒想到,你兩個侄兒沈騰和沈朗和我有這樣深仇大恨,要這樣在四鄰八村抹黑我!”沈硯一點也不客氣,眼中幾欲冒火,“你可知附近村民視我為毒蛇,視我為水蛭,視我為禍端,咒我唾我不知有多恨我!我沈硯還沒死呢,輪得到你一家人這樣糟賤我?”

“什麽?”沈輝被她臉上的怒容嚇到了,“阿硯你在說什麽,什麽我兩個侄兒,沈騰他們也是你侄兒,什麽叫村民咒你恨你,我怎麽聽不懂?”

“堂哥別說我無情,那兩個畜生從今往後和我毫無關系,桑園我也不敢再去了!待我回去就要稟明父親,從今往後大姑母這門親戚,我沈硯高攀不起!”

“阿硯!”沈覆忙上前斥了一聲,她一個小娘子怎能說自己侄兒是“畜生”,還說出這種類同斷親的話,被人聽去才真是要出事!“怎麽回事,你哪來那麽大火氣?”

“那兩個孽障四處作惡,是哥哥你今天恰巧看見了,”沈硯甩開沈覆的手,差點落下淚來,“若是看不見,你怎知他們幾年來罪行累累,罄竹難書?但你又知道嗎,他們竟是以我的名義四下裏張揚禍害,將我說成靠山,將我說成倚仗,將他們所作所為都栽在我頭上!我沈硯發誓從沒收過他們孝敬的一根木頭、一塊石頭,可是這十裏八鄉的村民卻恨不能食我肉喝我血,哥哥,你也覺得,我該嗎?”

這番話字字委屈憤怒,沈覆簡直不敢置信。他對大姑母家的兩個侄兒也是心存不齒和惱怒,但想不到裏頭還有這般曲折,關系到妹妹的聲譽。若是真的,別說阿硯如此憤怒,他都有想殺人的心了。

沈覆沈下臉,面向沈輝道:“堂哥,這是怎麽回事,阿硯說的可是真的?”

沈輝有些慌神,連連擺手道:“不可能的不可能,一定是有什麽誤會!他們兩個臭小子是頑皮了點,但也不敢這樣害小姑……”

“不敢?”沈硯譏諷道,“看來在堂哥心裏,他們還是天真可愛的小嬰孩呢!難道你忘了,他們方才還在孫老漢家裏『淫』人|妻女,這是頑皮的程度嗎?”

時人說話多含蓄委婉,似沈硯這般直言快語嘲諷狀,一時聽著叫人耳朵火辣辣的。沈輝當即就漲紅了臉。

“大公子,我可以作證。”吳娘扶著沈硯,把之前眾人在孫老漢門前被圍堵的事說了。

鐘意也補充道:“村民對七娘子十分有敵意,七娘子何辜,要蒙受這種不白之冤?若不是今天臨時起意來了這裏,恐怕七娘子身上這個惡名要一代傳一代,媲美黑山姥姥了。”

沈覆早就聽得臉『色』鐵青。

沈輝尷尬極了,心裏大呼不好,那兩個做事不過腦的孽障竟這樣壞了桑園和太守府的關系,再想修覆就是千難萬難了!怪不得沈硯突然氣『性』那麽大,憋著一口氣都敢拔刀殺人了!

沈硯似乎遷怒到連沈輝都不想多看一眼,轉身道:“我言盡於此,此間事了我就要請父親為我討個說法。不過當務之急,還是要先安排好村民們撤離,就請哥哥做主罷。”

按說以身份是崔岑最高,但他是客人,是外人,也只能把指揮交給沈覆了。

木臺上還有村長父子倆,村長捂著脖子也不敢嚎了,低頭恨不能縮成一團。沈覆剜了他們一眼,長吐一口郁氣,這半天一連串的變故讓他有些頭暈腦脹。

尤其是知道了牛角坳對妹妹沈硯、對太守府積恨已久,他更不能丟下村人不管,否則他們兄妹二人的惡名真要洗不脫了!

“為今之計,我們要兵分兩路,一去烏鎮向州衙報信,一去桑園請大姑母做好容留村民的準備。阿硯,你帶崔侯和林將軍三人回去,崔侯身份貴重,不能在此久留。堂哥和萬峰侄兒,你們兩人……”

這是叫暫開桑園負擔幾百人的吃喝拉撒,想到沈覆和沈硯的冰冷目光,沈輝再不願也只得點頭。

“哥哥要一個人留下坐鎮?不可,”沈硯搖頭道,“方才我當眾說了那樣的話,如果掉頭先走,豈不是叫村民更惶然無依?我留下,哥哥帶崔侯回去,再請父親火速派人來交接。現在約是申時幾刻,看天『色』,在天黑前還不會落雨,一個來回的時間足夠了。”

“不行!你一個女孩家怎能留在這種危險地方!”沈覆不同意,村民對妹妹多有敵意,任何一件事沒有處理好,她都有可能會被人圍攻!

“哥哥,我沒有開玩笑。”

見她不聽話,沈覆惱得眉頭緊鎖。一直作壁上觀的崔岑,忽出聲道:“還是明舉回去報信罷,我陪七娘子留下,有什麽事我也能做個援手。”

相比之下崔岑的語態有些隨意,他一路上都極少開口,也不指手畫腳,安靜時連同林敢都仿佛不在諸人視線中。但一旦開口,他略顯清冷的嗓音就讓人不由自主傾向於他。

“不可不可!”沈覆極力拒絕,這些人中他最擔憂的就是崔岑安危!奈何崔岑做的決定他改變不了,又不能一棍敲暈帶走,沈覆急得額頭冒汗,嗓子冒煙。

“別浪費時間了,你既擔心我們安危,就當早去早回!”崔岑一錘定音,這下反成了沈覆和沈輝兩個,連同林萬峰,被眾人塞去報信。沈覆心急如焚,帶頭疾奔出村,心中的不安越釀越濃,恨不能『插』翅飛回去!

剩下沈硯和吳娘,還有崔岑三人留在谷場上。沈硯拎起銅鑼和棒槌,卸下憤怒模樣,眼中一片清明。

雖不知崔岑為何要留下涉險,但比起來,她確是更願意和他為伴。

他的眼裏絲毫沒有水壩壓頂的畏難,哥哥不在,她感到她被盯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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